我有一个机密,这个机密说出来有点难为情:我是一位精神割裂症患者。
正常的时候,我能割裂出另一个我,我们享用一样的名字,一样的相貌,相互对话交心,倾情交流,亲如兄弟。
只是后来,问题接踵而至,完全在我的料想之外。
我和这位“兄弟”开始呈现摩擦,从最开始的不和,到后来的拳脚相向。旷日长期的打斗,使我们积怨重重,终于有一天,他在我眼前拿起了一把西瓜刀,怒目相视,想把我大卸八块。
这个被我割裂出来的人,居然想要杀我,这简直太令人难以接受了。但通过这么长时间的比试,我逐渐领会到,自己不是他的敌手,假如他真的要砍死我,我绝对只有束手待宰的份。要想活命,必先逃命,就今朝形势而言,只有这一个措施。
我逃到了神经病院,在这里,我的病情获得了很好的控制。
和我关在一起的,是另一位神经病人,他的名字有好多,险些一天换一个。和我一样,他也患有精神割裂,只是情形比较糟糕。他每日都会割裂一个新的人物出来,所以,每次从床上睁开眼睛,他都会这么介绍自己:我叫……
听着这些层出不穷的名字,我感到自己一点都不孤单,就像住进了一个和谐的大家庭。倍感温馨的我,开始向他倾吐自己的烦恼,喋喋不休,不厌其烦。他每次都听得很当真,那饶有兴味的脸色,像是在听一个疯子讲故事。我感到很挫败,但依然没有放弃掏心掏肺,就这样,我不停地跟他讲述另一个我,日复一日。
终于有一天,意外发生了。我的这位室友,像往常一样从床上爬起来,向我作毛遂自荐,从他嘴里,我听到了一个再认识不过的名字。
那是我的名字。
然后,他从枕头下摸出一把西瓜刀,不等我有任何反映,坚决地扎进了我的左胸膛。
此刻,我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耳濡目染之下,他早已经认识了另一个我的所有习性,此刻,他割裂成了那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