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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哐啷啷”一声,小鬼把铁链套在我脖子上时,我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虽然我在水里,但不是被淹死的,而是被情夫掐死后推入水中。“你把我带到哪里去?”我挣住脚惧怕地问。“青面獠牙的小鬼咧嘴一笑:“还能到哪里去?自然带你去阎王殿喽!”“好,我要到阎王哪里去伸冤,为什么我的寿命这么短?另有这杀千刀的刘如龙害死我,莫非就这样消遥法外?哼,太廉价他了!”小鬼有点不耐烦了,敦促道:“别在这里?嗦了,到阎王那边你自己说吧,我但是要在规定的时间里带你去交差,不然就得挨鞭子。”
这阎王殿可真阴森可怕,阎王爷的那张脸狰狞凶恶,站在他背面戴着高帽拖着几尺长舌头的白无常和黑无常,“嘿嘿”地笑得我不寒而栗。我闭着眼睛高声喊:“冤枉啊——”“下面跪着的是何人?”阎王问。“民女周秀娥。”“你有什么冤枉?”“阎王爷啊,民女才三十出头年龄,你干吗派小鬼把我抓了来?”“莫非是抓错了?”阎王命旁边的判官:“你查查存亡簿,看她寿限几许?”
判官掀开存亡簿查了一会儿说:“应是七十二岁。”我大呼“冤枉!”“那她怎么会``````”“回大王。”判官汇报说,“她为了男女私情故而折了寿。”“男女私情乃是人之常情,在物欲横流的世间屡见不鲜,但也不至于折这么多寿啊?”“回大王,她不该跟一位有妇之夫勾结,且执迷不悟,定要人家离婚,又言而无信,人家被逼得走投无路,才对她下了辣手。”“本来是这么回事。”阎王摇头叹息,“唉,世上几许人都为这‘情’字所困,而不能自拔,甚至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太不值得了!岂不知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等于空,空等于色也。周秀娥,你不能怪罪于我大王,应该怪罪你自己。”
我低头无语,可心里不甘,便又叫起屈来:“可不能廉价了这狼心狗肺的家伙,莫非他害死了我就不折寿了?”“他叫什么名字?”“刘如龙。”阎王又叫判官查存亡簿。判官查了后汇报说:“刘如龙本可活到八十一岁,可他为情杀了人,故只能活到四十二岁。再过几个月他东窗事发锒铛入狱,半年后便被处以死罪,也要到我们阴间来了。”“周秀娥,你听明显了吗?这就叫冤冤相报!到时候本王让你们在这阎王殿上对证。”
我忙高声喊:“大王,到时不用对证了!”“为何?你不是叫屈吗?”“他到阴间来陪我我就不以为屈了,毕竟我跟他好了那么一场,又差不多一块死,活着不能做伴侣,死了能在一起我也就心满足足了!”“哈哈哈哈``````”阎王止不住仰脖大笑:“真是死有余辜!丢了命还抱着‘情’字不放。告诉你——别想得太美!鬼域路上你们不会见面!假如让你们这些情种在一起,我这阴间岂不变得乌烟瘴气乱七八糟?叫我这阎王爷还怎么当?小鬼——”他一声吆喝。“在!”“把她押入大牢,好好革新,若革新不好,打入地狱,永不超生!”
“走——”小鬼挥起鞭子使劲朝我抽来,“叭!叭!”“呜``````”我痛得用手护着身子哭着走出阎王殿。
我被关进了女牢,里面都是跟我同一天死的女性,险些都是老妈子。一位满头银丝的老鬼颤颤巍巍从稻草垫上起来,问我:“你怎么年青轻也来了?像我这岁数来这不冤枉,算是长命了,而你实在太屈了!”我不禁又伤心地哭了起来:“呜``````都是这杀千刀的男性,把我给掐死的。”“噢——这男性这么心狠手辣!到底是为了什么?能不能说出来给我听听?”我止住哭清了清了嗓子,慢慢诉说起来。
他是我们公司新调来的总经理,叫刘如龙。我一见他便被他一米八的个头,凛凛的身躯,堂堂的仪表所吸引。我是他的小车司机,第一次为他开车,从前面的反光镜里瞥见他,止不住砰然心动。他不正是我寻找了了多年,一直没找到的白马王子吗?为了找到他这样的男性我被拖成了三十一岁的剩女!
他见我看着他微微一笑,露出两个酒靥。啊,男性也有酒靥,太稀少了,他笑得如蜜般甜酒般醉!“你开了几许年车子了?”“八、八年。”我紧张得说话结巴。“那是老司机了。记着宁慢别快,平安第一。另有不能喝酒。”“嗳。”我高声承诺,“一定保证总经理的平安!”“感谢!”他用带磁性的声音向我致谢。我感到心里暖暖的。
他到公司的下属单位去作汇报,那口才,啧啧,真是没得说的!不是浮夸,会场里静得连绣花针掉在地上也能听见!后来我知道,他是下乡到市郊农场的知青,从一名平凡职工,发展为党员,又从连队的党支部书记,提拔当了党委书记。据说当年王洪文到农场视察时,很赏识他的才华,说他可以当个外交官。打垮四人帮时,他为这事还受了连累。不管怎么说,他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这么年青就当总经理,真是前程无量啊!我对他既钦佩又爱慕。
我知道自己不美丽,相貌平平,也是我至今仍是只身的原由之一。为了博得他的欢心,我尽量将自己装扮得让他看了惬意,但我也有长处,那就是丰满!别的我做出很温存的样子,我知道男性都喜欢温柔体贴的女性,便为他准备了奶糖饼干等食品,因他常常会开得很晚,会饿出胃病来。每次他都没有拒绝,都感激地向我致谢。
那老鬼打断我的话说:“这就是你的过失了,你明知道他是有家室的人,为什么还要煞费脑子去博得他的喜欢呢?你这是不道德的,是在做人人痛恨的第三者知道吗?你不以为太自私了!”我振振有词说:“恋爱原来就是自私的!第三者又怎么了?此刻社会上第三者还少吗?”“你这是不要脸!厚颜无耻!”她竟骂我。我不觉得然:“横竖我抱着这样的宗旨——我喜欢的就要不择一切手段获得!其实这也是父母从小把我宠坏的,只要我喜欢他们就什么都依我,我就是要天上的月亮,他们也要设法去摘。”
“那么你们是什么时候有这种事的?”老鬼又问。“那是在一个夜晚,漂亮的苏州河畔——”我幸福地回想着,“无意中他的手遇到了我的手,大家都有种触电的感受,我便趁势倒进了他的``````”“你怎么知道他也有触电的感受?”我哈哈大笑:“你这老鬼怎么连这也不懂?人是有感情的动物,一男一女持久处在一起,怎么会不产生情感?从他的眼神和颤动的手上就可以看出。再说那晚月光似水,霓虹灯倒映在粼粼水波中,既浪漫又温馨,在这样一个布满爱的气氛里,一个血气方刚的男性怎么大概守得住?”
她仍是不懂:“莫非他没有脑筋?明知道自己家里有太太和孩子。”“男性有几个能见了美丽的女性不动心的?”“嗨——你算美丽的?”“我不美丽,但性感!丰满却不胖,穿戴低开领的衣裳,他不止一次地瞄着我的胸口。”“罪过,罪过!”老鬼双手合十,“你这是在勾引男性,要下地狱的!”
“过后他懊悔吗?”老鬼问。“懊悔的。尤其发现我是处女,他更是自责,说他不应该这样,对不起我。”“你怎么说?”“我说这有啥对不起的?这是两厢情愿欢畅才这样做的。其实我心里明显,男女之间有了第一次必定有第二次、第三次,果真他今后又和我有了几回。我发现我妊娠了!”“啊,这怎么办?”“我问他怎么办?他说把孩子打掉。我不愿,说要嫁给他。他一口谢绝,说这是不大概的事。我威胁说要到市纪委去告他!他一听怕了,顿时口吻软下来,说容他思量思量,但先得把孩子拿掉。我知道不能逼得他太急,因为离婚不是件轻易的事,再说他老婆也是个不小的干部。”
“罪过,罪过!”老鬼又双手合十,“你这是在拆散人家家庭,更要下地狱的。”
我顽强地说:“莫非我就这样算了?我好不轻易获得他,就不会容易地放弃,一定要想法嫁给他,就是拖也要将他拖死!”“你不以为你做得太过度吗?明知道他不会把这样好好的家庭拆散,你却硬要``````再说他官又做得这么大,莫非为了你去丢了锦绣的前途?俗话说:狗急还要跳墙呢!”
“所以啊——”我后悔莫及,长叹一声:“唉——我更不应该说话不算数,逼得他对我下了辣手。”“怎么说话不算数?”“那是我第二次怀了孕,我吵着要他离婚跟我成亲,他当然不愿,于是我真去市纪委说了他跟我的暧昧关系!?把这事告诉他。他一听急得双脚直跳!本来市里准备将他提拔为局级干部,假如知道这事岂不葬送了他的仕途?所以他跟我大吵了一场,要我到市纪委去撤诉说没有这种事,否则他死也不离婚!见他发了狠我怕了,只得去市纪委说没这种事。”
“那后来怎样?”老鬼急着问。“那天我把车子开到郊野,他朝我跪下来恳求,要我放了他,他可以永远跟我保持这种恋人关系,求我把肚子里的孩子拿掉。”“你承诺他吗?”“我对他说,你给我二十万块钱,我就跟你一刀两断。”“他怎么说?”“他说他没那么多钱,在农场时工资很底,再说儿子在念高中,承担很重。我问他能给我几许?他说只能给两万。我没承诺,区区两万太少了,莫非我就这么不值钱?还不如跟他永远保持这种恋人关系的好。”
“他怎么说?”“他承诺了,但求我把孩子拿掉。我怕他说话不算数,便说你给我放放血。”“放血?什么意思?”“我身上带着一把刀,那是想用自杀恐吓他的,便把刀拿了出来。他竟不怕,毅然把手伸到我眼前,说你戳吧!我便连戳了他三刀!”“妈呀!”老鬼唬得叫了起来,“你也太残酷了!”“见他手臂上鲜血直冒,我心疼了,忙撕下衬衣的袖子给他包扎伤口。可我没把孩子拿掉。”“你怎么能言而无信呢?”“我想把孩子生下来一个人扶养,因为那是我跟他的恋爱结晶,小孩一定像他很美丽的。”“你混蛋——”老鬼踹了我一脚,“你这不是在害他嘛!”
“我迟迟不愿把孩子拿掉,他又气又怨,说:‘莫非瞎子的命会算得那么准?我刘如龙这辈子真要断送在女性手里?’”“此话怎讲?”老鬼饶有乐趣问。“他说他小时候父亲给他算过命,说他未来是做官的,并且官做得很大。但要小心女性,否则会命丧在女性手里,因为他的名字不好,‘如龙’就是龙入女口。”“噢——”老鬼信服地址点头,“他碰到你这个女魔真是倒了霉!”
老鬼骂我女魔,确实我是魔,魔得刘如龙为了我失魂潦倒,魔得他像湿手沾干面粉怎么也甩不掉我!就在我用生下孩子要挟他时,一天他忽然对我说:“秀娥,我终于跟我妻子离婚了!”“噢——”我不相信地瞪大眼,“你别骗我?”“谁骗你了?喏——你看离婚证!”我一看果真是张离婚证!他怕我不相信又增补说:“我岳父知道了我和你的事,气得不得了,非要她跟我离婚不可!秀娥,你快准备好户口本和身份证,拣个日子我和你一起去挂号。”听他这么说我彻底相信了!
一天星期六他打电话给我,要我带上这两样证件去公司。我兴冲冲去了,他却说:“秀娥,咱们今天不去领了,密友要我们陪他去海宁观潮。我想也好,给咱们的婚姻添点浪漫色彩。”我听了也很兴奋,爽快地说:“那就去玩吧!”
一会儿他的密友驾着车来了,是个大块头。他向我介绍说:“他是我在农场时的好密友,叫李俊。”于是我们坐上李俊的车向浙江方向去了。”天公却不作美,一会儿下起雨来。我说:“这气候怎么观潮?”刘如龙说:“雨中自有雨中情嘛!”
我听了以为也对,便倚在座位上打起了打盹。
也不知车子什么时候到海宁的,只听刘龙如喊了声“到了。”我睁眼一看车子停在海堤上,外面灰蒙蒙的。我懒洋洋地下了车,抬头一看四周没人,便问:“怎么没人观潮?”李俊说:“路上堵车错过了涨潮的时辰,咱们明天来吧。”我便从新回到车上,仍旧闭目养神。刘如龙也上来了,身子紧靠着我。忽然他扑上来双手掐住我的脖子!我想喊却喊不出来,以为透不过气,眼门前发黑,一会儿便没了知觉
老鬼幸灾乐祸地大笑:“哈哈哈哈``````这都是你自作自受!谁让你执迷不悟,死盯着人家不放?逼得他走投无路才毒辣地将你杀害。我看他也不会有好下场,杀人一定要偿命的。”我告诉她:“判官说了,半年后他也要被抓来阴间。我想他是逃不脱的,因为我在那次跟他谈话时,包里偷偷放了架微型录音机,交给了我妹妹,对她说假如我那天不回来了,你就拿着录音机去公安局报案。”“本来你早就有了准备?看来你不是没有脑筋的人,可怎么结果仍是被骗被骗了?”唉——只怨我太痴情了!”
``````半年后的一天,抓我的那个小鬼碰见我说:“我把刘如龙也抓来了。”“噢——”只管我早就知晓他有这一天,但仍是有点吃惊。“你们的事世间传得沸沸扬扬,报上登了,作家写成了小说,还拍了电影,真是臭名昭著!也对世人敲响了警钟。可你们害了自己的人命,同时也害得家里人抬不起头哪!”我听了止不住失声哭了起来:“呜``````我父母年龄都大了,他们怎么受得了这样繁重的打击?假如我当初能服从他们的劝告,就不会丢了人命,至今还好好地活在世上,享受着美妙的人生,可此刻再懊悔也没用了,自作自受的我走进了地狱。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