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住我楼下的小胡也成了植物人。之所以用了“也”,是因为在他之前已经有三个人遭遇了相同的情形。我租住的是一栋小居民房,楼上楼下,恰好6层,我住在5楼,小胡在我楼下。这栋楼已经造成四个人变植物人,要不是我没钱支付其他地方昂贵的房租,早搬出这种晦气弥漫的楼了,特别是上楼经过一二三四楼的房门时,我都会不由得满身发冷。
这一晚,睡到夜里的我听到了声音,一个人格味的声音。迷含糊糊中,我感受声音是从楼下发出来的。小胡已经走了,这声音是谁发出来的?被睡意覆盖的我没有去深究,倒头继续睡了下去。
由于昨晚的品味声响了一夜,起床的时候我感受头晕脑胀的。这种状态一直陪同我上完班,晚上次来后,我摇晃着上楼,走到4楼时,一不小心头就撞上了围栏,头上开了个汤圆巨细的洞。我在小区的诊所简单包扎了一下后,连衣服都没脱倒床就睡了下去。
夜里的时候,品味声又来了。听得比昨晚更明显,好像对方就在我耳边吃东西。头脑眩晕的我依然没深究,又眯着眼睛睡下了。品味声响了一夜,凌晨起床时头晕症状好像有所好转,但眼睛却带上了大大的黑圆圈,看东西总以为有些含糊。
这种状态又连续了一天。这晚的午夜时分,品味声准时响起。这已经是品味声第三次呈现了,但睡意朦胧的我依然没有追究这声音的由来。
我第二天起来时,耳朵好像不再响了,但鼻子每吸一口空气,都有一股肉香。我觉得那气味来自我屋里,却不想,大街上,公车上,办公室……这天我去过的每一处,只要用鼻子吸气,都有那肉香。
这一晚的我,愈加疲劳了。我把这种疲劳归罪于晚上没有休息好。而我睡不好就因为那品味声,这晚我没睡觉,而是躺在床上等着,等着声音的呈现。
午夜时分,声音如约而至。我坐了起来,确定声源就在楼下。莫非小胡变植物人的原由是因为他住的房子里有鬼?我忽然间变得神经质了。随着声音,我伏在地板上,眼睛居然像透视一般,闪出一幕可怕的画面,一个鬼正在不停地啃食着小胡的身体。我脑壳忽然“嗡”的响了一声,本来,那些品味声是这么发出来的啊。
这一夜,我没敢合眼。第二天,和肉香一样,脑壳里嗡嗡声一直萦绕在耳朵里,一整日都不愿消失。
不过才四天,我的眼睛看东西模含糊糊,鼻子只闻获得那股肉香。此刻,连耳朵也只能听到嗡嗡声了。我以为,我的身体大概会越来越坏的。果真接下来的几天,我在楼梯间摔倒过;在马路上和汽车摩掠过;在厨房做饭被喷出的火焰熏黑过……
这天,当我再次因为在阳台晒被子滑下来被抬进诊所后。开诊所的小林叹了口吻,说,“第十天了,你也死了。”
“啊?”此刻的我,满身只有头可以转动了,“什么第十天……”话还没说完,我忽然就想起来了,一楼小年被推走的那天刚好是40天前,然后二楼的小言,三楼的小苏,加上10天前的小胡,他们变植物人的日子都刚好间隔了十天,所以,我此刻也……
“过失啊,他们都只变成植物人,没死啊,我怎么会……”我冲小林问道。
“是啊,他们是变植物人了,你也一样。”小林继续说道,“我说的死,是指你魂灵的死。”
“魂灵?!”我又叫了一声。
“你的身体此刻还好好地躺在床上睡觉呢,但明早你就会被人发现成了植物人。此刻这个你呢,其实是自己的魂灵。你是不是每晚听到品味声后,就感受身体器官衰退了?开始是头,然后是眼睛,鼻子,耳朵……”
“是啊,是啊。”
“你每晚听到的品味声,其实就是有人在啃食你的魂灵发出来的。”
“啊?”我惊呆了,“那是谁在吃我的魂灵?”
“当然是你楼下的小胡啦。”小林答道,“一楼的小年魂灵被吃了,变成了植物人,他就吃了二楼小言的魂灵变正常了;然后变成植物人的小言继续吃三楼小苏的魂灵变正常;然后以此类推……假如你要变正常,就去吃住你楼上的小阳的魂灵吧。”
“哦。”我叹了一声,本来是这样啊。怪不得,前几天在公交车上,我居然看到了小年他们,还觉得赔礼人了呢。我从病床上飘了出来,计划奔上6楼品味小阳的魂灵时,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我又折回了小林的诊所,“你说最开始是住一楼的小年成了植物人,然后他开始吃楼上的魂灵,才造成这个链条的。那一楼的小年怎么会变成植物人呢?”
没想到小林居然笑了一下,“当然是那时被埋在一楼地下的我品味了他的魂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