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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兰,这座在黄沙底下酣睡了一千五百多年谜一样的神秘古城,在它消失以前,曾一度在中国史册上留下了灿烂的纪录。
选座鬼魂般时隐时现、令人莫测的古城,它是如何繁荣起来,又是如何泯灭的?这些问题吸引着无数考古学家和探险家神往。
它的发现,更有着一段极其传奇色彩的故事。
一、斯文赫定发现古楼兰 公元1900年春天,瑞典探险家斯文赫定带领的考查队在维吾尔族向导于文得克的率领下,顺利地穿过了塔克拉玛干戈壁。“塔克拉玛干”在突厥文中的意思是:只有进去,没有出来。而这条被中外探险界视为灭亡之地的险途,被斯文赫定征服了。
斯文赫定1865年出生在瑞典首都斯德哥尔摩,童年时就喜欢阅读有关探险的书籍。中学结业后,被一位在俄国巴库油田当工程师的瑞典人礼聘去当家庭教师,在穿越欧亚的长途观光中,使斯文赫定大开了眼界,而亚洲苍凉壮丽的腹地更使他着了迷,他不由狂喜地对同行者道:“我已经爱上了这无边无际的荒原,因为在这荒芜的表层下面储藏着无尽的历史宝藏,未来我将一步步踏向东方,把它征服……”
不久,斯文赫定考上了乌普萨拉大学,后又转入柏林大学,学习和研究地理学、地质学,并得到博士学位。在柏林大学时,他获得了著名地理学家里希霍芬的悉心指导。里希霍芬曾多次到中国考查,他特别注重西部地域,曾是著名的“丝绸之路”名称的提出者。在里希霍芬的影响下,斯文赫定对中国西部地域的乐趣越来越浓了。
斯文赫定的考查队,除了向导于文得克,另有三个瑞典人和两匹骆驼。
这天清晨,一行人在塔里木河宿营地带足饮水干粮,又开始了新的跋涉、他们沿着清亮的孔雀河往东行走。
斯文赫定这次的考查筹划根本已经完成,此刻是进行最后一站——考查罗布泊地域。当他们越过孔雀河踏进茫茫戈壁后。又艰难地走了三天。这天午后。他们发现了一个遗址。遗址面积并不大,七零八落的断墙残壁孤零零地耸立在旷阔的戈壁里,斯文赫定让于文得克资助他的一个副手搭帐篷,自己和别的两个副手便在这些颓墙旁边寻找发掘起来。
薄暮,斯文赫定把发掘出来的东西仔细鉴定今后。便在日志上写道:日期,1900年3月28日;地址,塔克拉玛干东边缘罗布泊西岸约600公里;发掘物品,刻花木板4块,古货币38枚,铁斧3把。
六年前,二十九岁的斯文赫定第一次来到中国新疆,今后他前后三次来到过新疆,他的目标是要找到里希霍芬提出的丝绸之路的重镇:楼兰古城,但每次他都失望而归,虽然他盗掘去大量古文物,但一直没有找到他求之不得的楼兰古城。
和所有的探险家一样,斯文赫定的身上有一股韧劲,即为达到目标不惜牺牲一切。这一次,看来是和前几回一样,是没有找到楼兰古城的希望了。他准备回国后休整一段时间,明年再来中国,他要把被探险界称为灭亡之地的塔克拉玛干戈壁像梳头一样梳个遍,把这座在丝绸古道上失踪了一千五百年的神秘古城找出来。
楼兰,曾被国里外学者称为“一页紧张的世界史怀念碑”,据《汉书·西域传》纪录,她至少已有两千三百多年的历史,它的位置约莫在此刻的塔克拉玛干戈壁东部,罗布泊的孔雀河三角洲一带,京城为“于泥城”。汉朝初期的楼兰是一个只有一万四千多人口的城邑小国,以放牧、渔猎为生。
西汉初年,蒙古草原的匈奴人逐渐强盛起来,匈奴贵族常常带领骑兵打劫汉朝北部边郡,入侵天山南北。楼兰地处丝路要冲,慑于匈奴的强盛,曾一度归附匈奴。匈奴得楼兰互助,气势愈加嚣张,竟率领骑兵南下,攻克了汉朝边郡重镇晋阳。汉高祖刘邦无奈之际,亲自带领三十二万精锐队伍御驾亲征,结果被匈奴骑兵在乎阳城白爬山围困了七天七夜,历尽艰险才突出重围,丝绸之路也一度阻断。
公元前129年,汉武帝刘彻为打通通往西域的丝路,派上将王恢、赵破奴率骑兵五万,在吐鲁番大败匈奴,乘胜攻克了楼兰京城于泥,生擒楼兰王还朝,从此楼兰又归附汉王朝。
五十年后,楼兰国王尝归受匈奴离间,又叛逆汉朝,汉上将军霍光派人刺杀尝归,立其弟尉屠耆为王,并改楼兰国名为鄯善。汉王朝还驻军设郝尉屯田俨循,随着东西商旅往来的频繁,鄯善即楼兰便成为丝路南道繁荣的重镇。
公元73年,东汉初期,汉平帝永平十五年,派班超率三十六位随从出使鄯善,鄯善王美意款待他们。后来,北匈奴派使者带部队也到了鄯善,鄯善王见匈奴军力强盛,便疏远班超。转向北匈奴了。班超便带随从三十六人夜袭匈奴人的军营,顺风纵火,乘匈奴人惶恐失措之时,刺杀了北匈奴使者,迫使鄯善王下决心归附了东汉王朝。这就是著名的历史事件“班超定鄯善”。
公元6世纪初,据有关文献纪录,鄯善京城还在,然后不久,不知什么原由,楼兰古城连同它的名字竟在历史上神秘地消失了。
斯文赫定的考查队在遗址边的帐篷里住了一夜,第二天一早,他们收拾好东西,在骆驼的铃铛声中又起程了。
盛水的羊皮袋的重量在逐渐减轻。当几只皮袋都瘪蔫丫的时候,一行人终于在一块凹地里发现了一片暗赤色的红柳。
五双被风沙扑打得有点儿生痛的眼睛刹那间发出光来。斯文赫定决定提前宿营,在洼地里掘井增补水源。然而,他们却手忙脚乱找不到那把独一的中号铁锹了。
斯文赫定蹬着一双蓝幽幽的眼睛。盯着向导于文得克,咆哮道:“别找了,混蛋!一定是忘在昨晚宿营的地方了!”
于文得克怯怯地望了一眼斯文赫定:“我,我顿时回去找。先生,”
于文得克是个隧道的塔里木当地人,他常常受雇为一些外国人做向导。在戈壁里充当向导虽然有一定的危险,但酬劳极是丰盛,假如主人在戈壁里找到了他们以为有价钱的宝贝,往往会异常大方地犒赏向导很多钱。
于文得克顺着尿路,急急往昨晚宿营的地方赶去,终于在一堵断墙边找到了那把铁锹,便又急急往回赶。这时。天已薄暮,突然天边一块乌黑的云团压来。于文得克知道狂风要来了,心中暗叫不好,便加速了脚步,但不到一个小时,猛烈的狂风终于来到了头顶,但见一阵咆哮,暴风骤起,黄沙铺天盖地,四周一片混沌。于文得克死死抱着一条羊皮毯和那把铁锹,闭着眼睛,任由风暴凶狠地扑打他在茫茫戈壁中显得特别眇小的身躯,顺着风向迈开双脚疾走着。
不知过了几许时候,合法他再也迈不动双脚时,狂风刹那间停息了,四周一片沉寂,于文得克狠命地播了摇脑壳,睁开眼睛,又晃晃身躯。把身上的沙子拍洁净,但见四周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于文得克知道,在这黑暗的半夜,辨不清方向,如要去追考查队,一定会迷路,甚至会迷失在茫茫无边无际的戈壁中,永远也别想走出去。他探索着展开羊皮毯,摊在沙子上,将那把铁锹垫在脑壳下当枕头,闭上了眼睛。
待他睁开眼睛时,天已大亮,他爬起身,不由吓得满身一颤,本来,面前竟古迹般呈现了一座古城。古城一片灰黄,耸立在一望无垠的戈壁中,耸立在目瞪口呆的于文得克面前。
“海市蜃楼!”于文得克失声叫道,他往前走了几步,伸出微微颤动的双手,向前伸向一座巍峨的佛塔,谁知两只手真真切切触摸在佛塔坚硬的塔身上。于文得克终于镇静下来,这是真的,真的是一座古城。于文得克这时正站在古城的东侧,他围着佛塔转了一圈,佛塔约有十米高,是用土坯、木材、柳条砌成。他又在一些断墙边发现了好些古货币,便随手抓了几把塞进衣袋,又拾了两块镌刻着精致斑纹的木板,便认准方向去追赶考查队了。
断水已一天一夜的斯文赫定一见于文得克便暴跳如雷,当他一眼瞥见于文得克手里的两块木板时,双眼马上亮了,他一把夺过木板,细细地察看起来,于文得克忙又奉承地从口袋里掏出那些古货币来,斯文赫定一一细看了今后,不由异常高兴,他使劲闭住双眼,好一会儿才睁开眼睛,定定地看着手里的古物,然后用手拍拍于文得克的肩膀,笑道:“你,很好!”
按照对这些古货币和木板艺术品的判定、斯文赫定预计这些文物来自那座他苦苦寻找了六年的楼兰古城。
他急于想见到这座古城,但现存的粮食和饮用水迫使他放弃了这个计划,他从钱袋里抓出两大把银元,塞到于文得克手里,告诉他,明年开春他还要礼聘他担当向导。
二、花花令郎远征古楼兰 第二年方才立春,新疆南部仍是干冷干冷的,斯文赫定就带着他的考查队早早地来到新疆南部重镇库尔勒。然后在向导于文得克的率领下,经尉犁沿着孔雀河往东,三天后他们度过孔雀河,继续向东搜寻。
斯文赫定如愿以偿,顺利地找到了这座古城。面临面前苍凉壮丽的沙海古城,斯文赫定冲动得仰天长笑:“天主,我终于找到你了!”
斯文赫定在古城周围进行了考查,并在城里进行了盗贼式的毁坏性发掘。他取得了重大的收获:大量的古货币、器皿、陶器、粮食化石,另有36件写着汉字的文书,有竹筒抄本、丝织品和三枝毛笔。他在细细研究这些汉字文书时,终于让他发现了一个令他血液沸腾的名字——楼兰。
面临大量的古楼兰文物,斯文赫定不由暗暗懊悔自己带的骆驼太少了,要不是最后理智战胜了贪婪。他真想把粮食和水全部掷掉,让出骆驼来驮这些稀世瑰宝。
七天后,斯文赫定恋恋不舍地脱离了这座挖掘不尽的天然博物馆,但他的心里却在思考着明年再来。
也许是天主有心处罚这位既发现了楼兰古城,随后又大举毁坏这座稀世宝库的斯文赫定,他刚回到斯德哥尔摩就生了一场大病。他知道自己近几年是无力再远涉中国去跋涉无边无际的大戈壁了,但又实在不宁愿放弃对这座宝库的打劫,便把这个打劫筹划交给了他的堂弟,探险家埃迪尔。
当埃迪尔来到他眼前时,斯文赫定劈头就问:“埃迪尔,你知道庞贝古城吗?”
提起天然博物馆庞贝古城,埃迪尔的一双蓝眼睛便发出闪闪的光来:“知道,那但是个古迹!”
三年前,埃迪尔曾以探险家的身份考查过这座坐落在景致如画的意大利西南海滨那不勒斯湾附近具有两千多年历史的罗马古城——庞贝。
公元79年8月24日下午1时,维苏威火山发作,紧接着又发生了山洪,坐落在山麓的庞贝古城被铺天盖地奔涌而来的山灰、泥石流所笼罩。
18世纪中叶,人们在本地修建水渠时,发现了这座地下古城的遗迹,路过一百多年的陆续发掘,庞贝古城快要一半已经展此刻人们的眼前。
庞贝古城保存了罗马帝国时代社会生活的实物资料。成了世界上稀有的天然历史博物馆。该城有长达五公里左右的石砌城墙。城内纵横各两条石铺街道,组成井字形,为主要交通线,街石上有深深的马车辙印。街心雕有塑像的喷泉,可供市民生活需用,另有很是雄伟的奥古斯都古刹等。
埃迪尔二十九岁,金发碧眼,魁梧英俊,他是斯德哥尔摩一些高级酒吧、妓院的常客。很难想象,像埃迪尔这种斯德哥尔摩有名的花花令郎,竟会干起探险家的谋生。
斯文赫定望着这位吃喝嫖赌样样皆会的堂弟,诡谲地笑了:“在中国,确切一点,是大清国的新疆省(清当局于光绪十年,即1884年设新疆省),在罗布泊的西岸,我找到了比庞贝古城改名副其实、更有价钱的天然博物馆——楼兰古城!”
“哧”埃迪尔高兴地吸了一口吻,“我顿时起程去中国!”
斯文赫定把埃迪尔带进他的收藏室,指着一尊一米多高的罗汉塑像:“这不是金子铸的,但比纯金的更有价钱!它就是在楼兰古城中一座佛塔旁边发掘出来的!你知道,罗汉一般有十八尊,我敢肯定,在这座佛塔附近,一定另有十七尊散落的罗汉塑像!”
埃迪尔摩拳擦掌地叫道:“我一定把其余的十七尊全部找出来,把它们带到斯德哥尔摩!”
斯文赫定伸出右手,张开鹰爪般的五指,做了个抓取的手势:“楼兰古城和庞贝古城所区别的是,那是个无爹无娘的孤儿。你可以尽情地……”
埃迪尔瞪着一双贪婪的眼睛点了点头,斯文赫定又道:“我让詹波里斯、萨哈夫、拉尔和你一起去,他们到过楼兰古城。到新疆后,去库尔勒找向导于文得克,只要给他钱。他什么都会干的!”
临别前,斯文赫定再三吩咐堂弟:“一定要多带骆驼!”
斯文赫定,他恨不得把整座楼兰古城驮到瑞典。
埃迪尔带上斯文赫定的三名副手,以及斯文赫订婚手绘制的路线图,很快来到新疆的库尔勒。但他没有找到向导于文得克、于文得克在半年前和焉耆回族人的广次决战中身亡了。
于文得克既死,埃迪尔也没有急着找向导,他险些逛遍了库尔勒所有的妓院,在一阵阵娇声艳气中,他渡过了销魂的半个月,然后在库尔勒郊区找了一个年青的向导。向导名叫贝林,黄头发,高鼻梁,深眼窝,右面面颊上有一条两英寸长的月牙形疤痕,更增添了几分剩悍之气。他穿一件维吾尔族人常穿的长袍,腰上斜插着一柄皮鞘套着的厚背弯刀。
埃迪尔和三名副手由贝林带着脱离库尔勒,根据他堂兄斯文赫定指给他的路线,来到了尉犁,又在尉犁逗留了三天,并在那儿又找了一个向导。这位向导也是本地人,名叫买买提,年纪比贝林稍大,大约三十岁。
在尉犁的三天中,埃迪尔忘不了去妓院找女性,在玛勒妓院中,埃迪尔被一些美丽的女郎迷住了。尉犁的年青女郎不仅有东方美人的羞涩优美,也兼有西方佳丽的浪漫开放。
这天,埃迪尔在一家妓院里看几个女郎跳舞,这些女郎在铺着厚羊毛毯的大厅里扭着蛇一般的腰肢,她们在跳一种古老而强劲的舞蹈,在手鼓节拍的协助下,柔软的身躯猛烈地扭动着,使人热血沸腾,高兴冲动。一些螺客在忘情地狂呼或打着难听的口哨。
埃迪尔走进一向阴暗的房间,找到妓院老板,随手掏出几块银元抛在老板眼前。
天还没黑透,埃迪尔就一头钻进了一个女郎的房间里,一阵暴风暴雨事后。埃迪尔把粗壮的手臂压在女郎丰腴的胸上,说道:“太美了。太妙了!我要带你走,带你走!”
那女郎睁开慵倦的大眼睛:“带我走?带我去瑞典?”
埃迪尔嘿嘿笑道;“不,亲爱的,我要去戈壁深处,去找一座古城,只要找到这座古城,我将成为世界上数一数二的大大亨,我要带你去,一块去找!”
女郎惊叫道:“去戈壁?不,不,我可不肯跟你去送死!”
埃迪尔淫笑着一翻身,爬上了女郎柔软的身子:“宝贝,别畏惧,虽然有很大的危险,但我有把握!”
然而,那女郎死活不愿跟埃迪尔去戈壁。无奈的埃迪尔走出女郎的房间,正要离去,突然听到一阵抽泣声,走过去一看,只见一个大约二十岁的姑娘被吊在一根木柱子上。那姑娘大跟、高鼻,身段修长但不失丰腴。
埃迪尔一见那姑娘,哪里还迈得动脚步,便向一旁的看管打探。本来,这位姑娘名叫艾丁,她父亲欠了妓院老板30块大洋,前几天她父亲得急病死了,妓院老板便把她抓来抵债,要她当妓女接客,艾丁死活不愿,就被吊在这里。
埃迪尔问清起因。不由嘿嘿笑了起来:“不就是30块大洋吗,我出60块,赎她够了吧?”
于是,埃迪尔用60块大洋把漂亮的艾丁赎出了妓院。
三、遍地是宝的古城楼兰 埃迪尔又租了十匹骆驼,雇了骆驼的主人桑格里尔照料骆驼,带足饮水和粮食,在驼铃声声中,沿着一年前他堂兄斯文赫定走过的线路,向东开始了危险又刺激的跋涉。
但埃迪尔带的这支非凡的考查队,出师不利,刚越过孔雀河,走了两天就迷了路,没头苍蝇般又在戈壁里转了两天,竟又回到了孔雀河畔,气得埃迪尔把向导贝林和买买提大骂了一顿。
在孔雀河边休息了一天,埃迪尔又出发了。他们在向导的率领下,艰难地跋涉着。虽是阳春三月,但在戈壁中找不到一丁点春的气息,没有什么东西能证明春天已经到来,因为戈壁中什么生物也没有,只有一望无际无穷无尽的黄沙。
贝林和买买提走在前面,在这几天的接触中,贝林和买买提从没说过一句话,很清楚,这两位向导之间并不友好。每当买买提热情地为埃迪尔介绍沿途的风光和奇迹时,贝林就会朝他投去藐视的目光,右手牢牢地握住腰间的弯刀柄。
买买提的长相和贝林差不多:黄头发、高鼻梁、深眼窝,所区别的是他的两鬢胡髭长得很低。一直长到耳坠下面,他的腰里插着一柄短剑,剑柄上镶着一颗闪灼着蓝光的宝珠。
两个向导背面是埃迪尔的副手詹波里斯,再后是埃迪尔和艾丁,他们每个人骑着一匹骆驼,他们身后是骆驼的主人桑格里尔。埃迪尔的另两名副手萨哈夫和拉尔跟在最后。
天一黑,他们就支起两顶帐篷,埃迪尔和艾丁住一顶,其余的人住一顶,然后由两个向导点起篝火。
天一亮,他们拔起帐篷,继续在茫茫的戈壁里跋涉。
这天午后,一行人正想停下来休息。坐在骆驼上的埃迪尔高兴地大叫起来:“不准停下,继续前进,快!”
本来,埃迪尔坐在高高的驼峰上,已经隐隐约约看到前方有一个突起的锥顶。埃迪尔推测这锥顶极有大概是堂兄告诉他的楼兰古城里的那座佛塔的顶端。
随着距离的缩短。埃迪尔越来越高兴,因为远处的锥顶越来越高,已经能辨别得出确实是佛塔的轮廓了。
太阳从西天渐渐坠落下去时,一行人终于站在了巨大的古城前。
落日的余晖落在古城的废墟上,四周是无垠的黄沙,一行人面临着面前荒芜的沙海古城。他们的心情不自禁地颤动起来。,
埃迪尔从骆驼背上下来,他往前奔了几步,欣喜地狂叫道:“找到了。我找到楼兰古城了!”他又转身喊道,“快,快把帐篷支起来!”
望着一片废墟的古城,埃迪尔感触万端。古城一片安详,没有人声畜叫,也没有鸟啼虫鸣,一片死寂。一片悲凉。
很难想象,这儿曾经是一片风吹草低见牛羊的丰茂草原,这儿曾经是文明兴盛的楼兰国于泥京城。
帐篷方才搭好,夜色就来临了;大家草草地吃了些东西,便休息了。埃迪尔兴奋地对艾丁道:“我要把这里的宝物全都带走!”他一反常态,竟掷下艾丁一个人踏着月光去城里溜达了。
埃迪尔在城里迷宫般的颓墙断壁间走了一圈,四周没有一丝声响,可以肯定,这座楼兰古城除了他们这个考查队,是不大概有其他的生物了,囊括昆虫、植物之类一切有生命的东西。这是一座宝城,也是一座死城。
在一座佛院废墟前,埃迪尔在月光下发现了一个黑黝黝的东西,他小心翼翼地捧起来,本来是一只或铜或铁的香炉,他用手拂去香炉上的浮土,发现香炉上另有一些斑纹。
埃迪尔抱着香炉回到搭帐篷的地方,只见自己帐篷前有个人影一闪。迅速往另一个帐篷去了,朦胧的月光下,那身影像副手詹波里斯,又像向导买买提。
埃迪尔抱着香炉钻进帐篷,帐篷里点着两支蜡烛,幽幽的烛光中,艾丁躺在一张羊皮毯上,听到声响,艾丁睁开漂亮的大眼睛,长长的睫毛闪了闪,朝着埃迪尔娇媚地一笑。她谢谢他的赎身之恩。
但这时的埃迪尔并没有对面前这绝色的美人动心,他抱着香炉径自走到烛光前,凑近烛光仔细察看这只香炉。香炉是青铜质地,那些斑纹是浮雕的莲花。埃迪尔从香炉造型上看出,这只青铜香炉是东汉年间的物品。他小心翼翼地把铜香炉装进一只羊皮袋。然后回身走向艾丁。他一双绿眼睛盯着艾丁好一会儿,猛然,他一把扯掉盖在艾丁身上的羊皮毯。
埃迪尔突然伸出右手,一把揪住艾丁的头发,往上猛地一提,艾丁痛得惊叫一声。
埃迪尔瞪着一双闪着幽光的蓝眼睛,恶狠狠地问道:“臭婊子,你说。适才出去的那个人是谁?”
“没有人进来,除了你。但适才我听到门口有声响!”艾丁忍着头顶的疼痛答复。
“哼!”埃迪尔手一松,“你敢勾引他们,我扒了你的皮!”埃迪尔说着,吹熄了蜡烛。飞快地脱掉衣裤,扑到了艾丁的身上。
楼兰古城城周约有一千三百多米,城址平面根本呈正方形,城墙部分残存,是用黏土与红柳枝相间筑成,城中残留一座建筑坐北朝南,位置突出,为全城主要建筑,大概是当年的王宫所在地。城东的那座佛塔,高十米余,斯文赫定就是在这座佛塔旁边挖到那尊罗汉像的。
城内一条干枯的古水道,自西北向东南穿城而过,把全城分为东北、西南两区。城内街道路巷脉络分明,官署民居,界限明显:城东北为官署,城西南为民居。民居大部分已坍塌,墙壁一般用两排红柳、中间夹泥,以苇绳加固后,外面再抹泥筑成,屋顶亦用雷同材料修筑。一般比较规范的民居囊括庭梡、正房、厢房,有些住宅院后另有小果园。
城东北都是大型建筑,亦已成了一片废墟,地面处处都是残存的粗厚的檩木,高大的门框,朱漆的粱柱,因戈壁少雨,天气干燥,这些建筑材料上的颜色并没有被一千多年的光阴剥蚀洁净,彩绘的图案斑纹仍很清楚。从这些建筑材料上可以看出当年官家富户的豪华奢侈。
古城四周另有一些佛寺、烽燧等遗址以及大量的古墓群。城北约四五公里处另有一座古塔,高高耸立着。
第二天一早晨,埃迪尔就指挥三名副手和两名向导选择地址进行挖掘,他临出帐篷时,对艾丁道:“假如烦了,出去走走,但万万别走远了,当心古楼兰幽灵把你给摄了去!”
路过几天盗贼式的挖掘。一批批贵重的文物出土了:汉五铢钱、贵霜王国的货币、汉文和法卢文残简、漆器、木器、铜器、料珠、金银戒指、耳饰以及玻璃器皿等文物,另有丝、绸、毛、麻、锦、绢及大批的丝织品出土,其中有一件汉代丝织品“长命明光”锦,在靛蓝色的底上加褐、黄、绿三色显花,更使埃迪尔欣喜若狂。赞叹为无价之宝。但使埃迪尔感到遗憾的是,堂兄斯文赫定所说的罗汉像却没有找到,他险些把佛塔附近的黄沙翻了个遍,挖地三尺,但也没有发现罗汉像的影子。
又一个夜晚来临了,埃迪尔他们已经在这座神秘的古城中近乎疯狂地挖掘了十三天,水和粮食已不允许他们继续呆下去了,而十匹骆驼也不大概驮得动每日都在大量增多的瑰宝文物。
埃迪尔走向副手和向导的帐篷,贝林和买买提正在帐篷外面吃干粮,桑格里尔也在一边整理骆驼的兜儿。他踏进帐篷,只见萨哈夫和拉尔正在看一幅绢本《伏羲女娲图》,见埃迪尔进了帐篷,萨哈夫和拉尔吃了一惊,本能地护住了这件稀世瑰宝。埃迪尔冷笑一声,一把夺过《伏羲女娲图》,然后狠狠地蹬了两人一眼:“你们听着,明天再挖一上午,中午就回程!”
四、古楼兰杀手 埃迪尔回到帐篷前,月光下,只见詹波里斯、萨哈夫和两个向导正在帐篷前等他。
“出了什么事?”他问道。
萨哈夫恐慌地叫道:“埃迪尔先生,拉尔被人杀死了!”
埃迪尔奔过去,只见拉尔仰面躺在沙地上,一双失去光泽的眼睛恐慌地瞪着自己。“是、是谁杀死了拉尔?气埃迪尔打了个寒颤,他蹲下身子,察看拉尔喉咙上的伤口。
拉尔的喉咙被利器穿透了,显然刚死不久,那伤口还在稍微地汩汩冒着细小的血沫。’萨哈夫气喘喘地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沙丘:“他被杀死在那个沙丘背面!”
在这座楼兰古城中,除了这支非凡的考查队,不大概还有生命存在,那么杀死拉尔的凶手一定在这几个人当中。埃迪尔的目光扫向站在他眼前的副手詹波里斯、萨哈夫,向导贝林、买买提和骆驼店主桑格里尔。除了艾丁,其余的人都在这儿了,这五个人的腰间都插着刀或剑。
詹波里斯、买买提和桑格里尔腰间插着短剑,萨哈夫和贝林则插着腰刀。
是谁杀了拉尔?为什么要杀拉尔?
埃迪尔想不到考查队竟埋没着杀手!这会儿,他的目光虽然咄咄逼人,但内心却一阵不寒而栗。
埃迪尔让詹波里斯和贝林在帐篷旁边挖了一个坑,把拉尔掩埋了。
埃迪尔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在嘀咕:“真主啊,别再出什么事了!”他转过身,是骆驼店主桑格里尔,口里正喃喃地默念着。
埃迪尔心事重重地踏进帐篷时,艾丁正缩在羊皮毯下面瑟瑟发抖。他凝视了那张娇艳的脸庞好一会儿,终于慢慢地脱光了衣服,然后吹熄蜡烛,钻进了被艾丁焐热的羊皮毯中。这一夜,埃迪尔第一次显得安静,他没有纠缠艾丁,也许为拉尔的死。艾丁也很是平静,一双纤细的手也没有抚摸埃迪尔。
第二天一早,一行人便默默地在佛塔四周挖掘起来,佛塔四周早已被他们挖遍了,但没有挖到斯文赫定所说的罗汉像,此刻他们把挖掘的地区扩大到三十多米处。
萨哈夫赤裸着上身,挥着一把大号铁锹,在沙窝中一个劲地猛挖,他一口吻挖了五六米长,但只挖到了一些刻着汉字的竹简抄本。当挖到一堵断墙脚下时,他停下铁锨,喘了一口吻。从腰带上解下盛水的羊皮袋。解开扎口绳,猛灌了一大口,又牢牢地扎住袋口。拴在腰间,继续狠挖起来。当沿着墙脚挖到快要一米深时,他突然被一个活虫吓呆了,这是一只很大的蝼蛄,要是在其他地方,发现这么一只大蝼蛄也许不算什么,在这死寂的楼兰古城地底下,怎么会有活着的虫子呢?
这只蝼蛄比寻常的蝼蛄要大两三倍,并且嘴边的一对獠牙特别大特别尖锐。萨哈夫见那只蝼蛄已向他的右脚扑来,闪电般在他的脚趾上咬了一口。
萨哈夫只以为一阵钻心的痛,随手抬起铁锹,把那蝼蛄铡成两半。看脚趾时,已经被咬掉半块指甲巨细的一片皮肉,殷红的鲜血汩汩地渗了出来。
“天主!”萨哈夫痛得齜牙咧嘴、
詹波里斯提着铁锹走过来,吃惊地问道:“怎么回事,萨哈夫?”
萨哈夫喘了一口粗气:“我让蝼蛄咬了,是一只大蝼蛄!”
蝼蛄?“大蝼蛄?哈哈……”詹波里斯仿佛听到萨哈夫说在一棵大橡树上发现了几条沙丁鱼似的,哈哈大笑起来。
突然,詹波里斯的笑声戛然而止,一双眼睛恐慌地盯着萨哈夫挖开的沙坑。
只见沙坑接近墙壁的一条大裂缝里。已钻出一群比寻常的蝼蛄大两三倍的蝼蛄,这些深褐色、长着一对尖锐的獠牙的蝼蛄,正气魄汹汹地向他们两人围来。萨哈夫扬起铁锹,朝冲在前面的几只蝼蛄拍去,几只蝼蛄被拍得粉身碎骨,但从裂缝里爬出来的蝼蛄却越来越多。
一眨眼功夫,无数的蝼蛄已爬到了萨哈夫的脚上腿上,狠命地啃咬起来。蝼蛄很快爬满了萨哈夫的两只脚和两条小腿,背面的蝼蛄越过前面的蝼蛄,继续往萨哈夫的大腿上爬,爬到尽头,就扒住狠命地啃咬,背面的再越过前面的,继续往上爬。萨哈夫惨叫一声,丢下铁锹,张开蒲扇惠般的大手,咬紧牙关,从上往下死命一捋,这些蝼蛄因死死咬住萨哈夫的腿,便连皮带肉被捋了下去,但背面的蝼蛄好像被这血腥刺激了,竟什么也不顾,前赴后继,还是狠命地往萨哈夫的腿上爬去。
詹波里斯见状,不由一阵不寒而栗,呆愣了片晌,丢掉手里的铁锹回身就跑。
在佛塔另一端的几个人见詹波里斯惶恐失措的样子,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不约而同地停下手里的铁锹,往萨哈夫那里望去,只见萨哈夫连声惨叫,已滚倒在地,那些蝼蛄已爬到了他赤裸的胸脯上,拼死地撕咬着。
詹波里斯气急败坏地奔到埃迪尔眼前,叫道:“埃迪尔先生,蝼蛄,很大的蝼蛄,正在噬食萨哈夫……”
埃迪尔大吃一惊,抬眼望去,只见几溜黑糊糊的蝼蛄仿佛听到了冲锋号的骑兵队,正凶猛地朝他们这边冲来。
本来,这时萨哈夫满身上下已叮满了蝼蛄,余下的蝼蛄已无法插嘴。便一股劲地朝其他的人冲杀过去。
埃迪尔大叫一声:“快跑,回帐篷!”回身就往帐篷跑去。
大家丢下铁锹,跟着埃迪尔往帐篷跑去。
只听得背面一阵“沙沙”的声音,黑糊糊的几路蝼蛄纵队正向他们追来。
埃迪尔边跑边气急败坏地大叫:“快,快,把硫磺粉拿出来,撤在帐篷四周!”
众人手足无措地把几罐头防蛇虫的浓硫磺搬出来。飞快地在帐篷四周撒了一个圆圈,这时有几队蝼蛄的先锋已冲进了硫磺粉的圈子,并且向这几个人建议抨击。大家拼死用脚狠踩,幸好背面的蝼蛄一冲到硫磺粉边沿就被硫磺粉阻住了。蝼蛄虽停止了冲锋,但仍沿着硫磺粉向两侧围去,很快,无数的蝼蛄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包围圈,围住了两顶帐篷。
突然、远处的骆驼主人桑格里尔惊叫起来,本来,桑格里尔正在外面拾掇四匹骆驼,来不及逃进硫磺圈内,就被大群的蝼蛄缠上了。
随着桑格里尔的几声惨叫,他便滚倒在了地上。一眨眼,硫磺粉圈子外的四匹骆驼身上也爬满了蝼蛄,四匹骆驼高亢恐慌地哀叫着,仓皇地向远处藩荒逃去,但没跑多远,便繁重地倒在了地上。
帐篷里的五个人望着四周黑糊糊的蝼蛄群,束手无策。就这样相持了乙个时辰,只见断墙边的萨哈夫已只剩下一具森森白骨,连血迹也吞噬得干洁净净。众人不由倒抽了一口寒气,再看桑格里尔和四匹骆驼,这时也只剩下了五具白骨,而那群蝼蛄却丝毫没有撤退的意思。
埃迪尔像一头被围困的老狼。气急败坏但又无可奈何地吼叫道:“假如让这群活该的蝼蛄围个三天三夜,我们的水和粮食就断绝了,就是突出包围圈,也走不出这无边无际的荒原了!”
又一个小时后,埃迪尔见蝼蛄不敢越过硫磺线,便壮着胆量,走到硫磺线边去察看。
蝼蛄群在硫磺线边骚动着,有一些曾经试图越过硫磺线,但是一触到硫磺粉,便倒毙在那儿,但背面的又爬过来,踩着伙伴的尸体,再往前爬……
眼看那窄窄的硫磺线将被蝼蛄的尸体笼罩,突然,埃迪尔发现了一个独特的现象,只见分成纵队的大群蝼蛄丝毫不乱,排着队形冲向前,但在冲向硫磺线前,都要在一个小沙丘前路过。他仔细一看,本来沙丘旁边有一只足有三英寸长的蝼蛄,正挥动着一对森森獠牙,仿佛一个行军布阵的将军,在指挥练习有素的队伍排队冲杀。
“蝼蛄王!”埃迪尔的脑筋迅速转了几下,猛然抽出腰间的毛瑟枪。他咬紧牙关,屏住呼吸,将枪口对准了几丈开外那张牙舞爪的蝼蛄王。
随着一声枪响,沙子四溅,子弹精确地击中了蝼蛄五的身子,蝼蛄王身子四周的灰雾散尽后,只见那硕大的蝼蛄王被齐腰击断,那双森森的獠牙还在不宁愿地抖动着。
就在这一刹那间,古迹呈现了,只见那铺天盖地的蝼蛄乱了队形,忙乱地往退却去。
埃迪尔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使劲揉了揉双眼,蝼蛄确实在往退却,不到一个小时,适才还无边无际的蝼蛄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埃迪尔抓住机会,急忙指挥大家把挖掘出来的文物装到剩下的骆驼身上,实在装不下的只得留下了,然后指定贝林负责照料这六匹骆驼。
一切整理就绪。埃迪尔和詹波里斯小心翼翼地走到萨哈夫的遗骨前,萨哈夫的遗骨蜷缩着,可以想象得出他临死前的疾苦。两人不敢再碰这里的东西,更不敢动萨哈夫的遗骨,他们静静地望了一眼这幅白骨,就回身去追贝林、买买提和艾丁他们了。
五、黄沙中的殊死决战 埃迪尔带着大家牵着六匹骆驼,亡命般向西北方向逃去,一口吻走到红日西坠,众人才舒出一口吻,决定在一个沙丘后支帐篷留宿。
两顶帐篷支好后,大家惊魂甫定,便各自就寝了。
夜里时分,埃迪尔突然以为身下的羊皮毯上有点儿湿漉漉的。“是血!”埃迪尔心里叫声不好,跳起身,然后颤动着手摸了摸艾丁。
艾丁的身躯仍旧十分丰润、暖和而柔软,显然不是艾丁的血。他颤动着手点燃蜡烛,一看枕头边几只盛水的羊皮袋都已变得瘪塌塌了。他扑上去抓过皮袋,发现皮袋都被利器划破了,皮袋里的水都已渗入了干燥的沙土中,只有一只因斜靠在帐篷的皮绳上,还剩下半袋,他忙用绳把皮袋的破洞扎紧。
他一望艾丁,艾丁闭着眼睛睡得正香,白日奔忙了一天,确实累坏了。
“是谁捅破了盛水的羊皮袋?”埃迪尔摸出毛瑟枪,悄悄地钻出了帐篷。
大沙丘背面有两个人正鹰瞬鹗视,静静地僵持着,一个手里握着一把长长的弯刀,另一个捏着一把短剑,月光下,两人的脸牢牢绷着,两双深眼窝里的眼睛闪灼着敌视的光。
使弯刀的是向导贝林,这时的贝林,右面颊上那两寸长的疤痕在月辉煌映下,正闪着阴阴的白光。
拿短剑的是向导买买提,他的牙齿紧咬着下唇。腮边的青筋一跳一跳地痉挛着。
贝林首先发难,弯刀一抡,直向买买提的头颅斜劈过去。买买提举剑挡开弯刀,随手一挥,回了一招,剑虽短但剑锋凌厉,直指贝林咽喉。
贝林退却一步,躲过剑锋,发挥弯刀比短剑长的优势,又向买买提砍去。
买买提收剑反挡,但比贝林慢了半拍,弯刀的刀刃削在买买提的脖子上,买买提闷哼一声,身子晃了一晃,繁重地扑倒在地。这决战的动作可谓兔起鹘落,只一刹时,存亡已分。
买买提倒在地上,一双眼睛恨恨地盯着贝林,断断续续地骂道:“贝林,……你、你出卖先祖……出卖先祖的宝物……先祖的魂灵是不、不会饶过你的……”
“买买提……”贝林呆了片晌,猛然掷掉手里的弯刀,双膝跪下,一把抱住买买提:“你……”
买买提艰难地喘了一口吻:“你们是走、走不出戈壁的,我已把埃迪尔帐篷里盛水的羊皮袋全都戳破了……”说着,买买提的头颅歪在了一边。
贝林大叫一声:“好兄弟,我错怪你了!”
贝林噙着眼泪,用弯刀在沙丘边挖了一个坑,然后抱起买买提,轻轻地把他放入沙坑中,又脱下自己的上衣,盖在买买提的脸上。
他正要往沙坑里填沙,突然身后传来埃迪尔黑沉沉的冷笑声:“别忙了,贝林,等你也下去后,让我来代劳吧!”
贝林跳起身,挥起手里的弯刀。
“不许动!”埃迪尔扬了扬手里的毛瑟枪,“万万别动,假如你不听话,我只要把食指轻轻一勾,就会要了你的命!”
贝林的脑筋迅速运转了几圈,突然笑道:“埃迪尔先生,买买提他想杀死我,结果被我杀了,这和您没有关系!”
埃迪尔又冷笑道:“别演戏了,猪猡!你和买买提都不是好东西,是你,你还杀死了拉尔!”
贝林分辩道:“埃迪尔先生,拉尔可不是我杀死的!”
“别瞒我了,我看过拉尔脖子上的伤口,伤口呈三魚形状,就是你手上这把厚背弯刀干的!”埃迪尔说着。朝前跨出一步,“手脚洁净、刀法利索,和适才杀买买提一样!”
猛然,贝林右手一扬,将弯刀向埃迪尔掷去,同时闪电般纵身朝埃迪尔猛扑过去。
埃迪尔机敏地一闪身,躲过了弯刀,右手食指一扣,“砰”的一声,朝扑过来的贝林扣响了毛瑟枪。
被射中了胸膛的贝林踉跄了一下,扑倒在柔软的黄沙上。
贝林的尸体被叠在买买提上面,一会儿,黄沙遮盖了他俩,沙坑填满了。
埃迪尔步履蹒跚地回到帐篷前时,不由又吓了一跳,只见独一剩下的副手詹波里斯正站在帐篷前,一双鹰隼般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埃迪尔右手握住了插在腰间的毛瑟枪:“詹波里斯,你想干什么?”
“埃迪尔先生,我要送你去见天主!”詹波里斯奸笑着,一点也没有恶作剧的意思。
“为什么?”埃迪尔恐慌地问。
詹波里斯道:“这但是你堂兄的意思,他要我杀了你,把这批文物带到斯德哥尔摩!”詹波里斯说着。朝前迈出了一步,“不过,我又暂时改变了主意!”
“不杀我了?”埃迪尔由于恼怒和胆怯,声音有些微微颤动。
“不!”詹波里斯笑道,“人,是一定要杀的,但我决定不回瑞典了,我决定把这批宝物带往北美洲,去做一个自由自在的大亨!”
埃迪尔恼怒地痛骂:“天主会处罚你的。混蛋!”
詹波里斯哈哈狂笑着,一步一步朝埃迪尔迫近。
“别过来!”埃迪尔抽出毛瑟枪,瞄准了詹波里斯的胸膛,“我本不想杀你,詹波里斯先生,是你逼我杀你的!”埃迪尔又恢复了镇定,他嘲弄地对倒戈他的副手冷笑道。
詹波里斯的脸变得苍白,情不自禁地往退却去。
“去见天主吧,詹波里斯!”埃迪尔奸笑着扣动了毛瑟枪的扳机,“喀嚷”一声,枪没响,埃迪尔这才想起,枪里的子弹适才已经射进了贝林的胸膛,他不由一阵惧怕,左手急忙伸进口袋。想掏子弹。
回过神来的詹波里斯一个箭步冲了上来,挥起一拳,狠狠地击在埃迪尔的脸额上。
埃迪尔怪叫一声,一个趔趄,随手把毛瑟枪狠狠地朝詹波里斯砸去。
詹波里斯右手一挥,击落了飞过来的毛瑟枪。他是西洋拳击高手,没几个回合,就把埃迪尔打趴在了地上。”
埃迪尔躺在地上,喘着粗气:“詹波里斯,别杀我。这些文物全给你!”詹波里斯没有理会埃迪尔,他抬起右腿,脚尖狠狠地踢中了埃迪尔的太阳穴。
就像跟前的雅丹奇观“巨龙”的走向一样,他们边放牧边向着东方迟钝但坚定地迁移。不知经历了几许年几许代。他们来到了今天的“塔克拉玛干”戈壁的东端。那时。这个地域天气湿润,胡杨红柳成林;植物水草繁茂,清亮甘甜的孔雀河和车尔巨河汇入宽广的塔里木河。然后经库鲁克河到这儿潺潺流入牢兰海(罗布泊),润泽着四周肥沃的土地。这里还生存着大量的鱼类和水生物,现在干枯了的罗布泊,当年却是渤水宽广,碧波激荡。岸上生活着成群的野鹅、野鸭、野鹄等飞禽,可谓鸟语花香。另有三五成群的野骆驼和黄羊、麝、獐等野生动物栖身在罗布泊周围的大草原上,繁衍着它们的后裔。
路过几代人数百年长途跋涉的人们,他们太倦怠了,看到这片无穷无尽的大草原和清爽平和的环境,他们再不肯过劳顿的游牧生活了,便在这片无垠的绿洲上定居下来,建起乡村,从事畜牧和渔猎……
这,就是最初的楼兰了。
到了西汉时期、,中国的丝和丝织品从都城长安往西路过这里转运到安息(今伊朗),再从安息转运到西亚和欧洲的大秦(古罗马),楼兰的职位日趋重要起来,成为丝绸之路的交通枢纽,同时又接收了东西方的文化,并在汉朝当局的资助下,很快繁荣强盛起来,成了丝绸之路上一个具有高度贸易文明的古国。
但楼兰的繁荣,也使它的人口迅速增长,人类的各种活动,自然而然地毁坏了这里的环境,绿洲逐渐缩小。人们终于感到了戈壁的威胁,便开始有了小规模的迁移,再去寻找能适合自己生存的地方。
到六世纪(南北朝)时,由于地壳变化,塔里木河改道,楼兰人赖于生存的水源断绝了,他们不得不脱离这块世代栖身及留下他们先祖无数尸骨的地方,四散漂徙去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楼兰城路过无数次的庞大狂风,终于被漫漫的流沙沉没,古城便从历史上消失了。
艾丁在朦胧中,发现有成群的赤裸着满身的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正向她微笑。在向她招手……
艾丁知道,这是先祖的魂灵在欢迎她,她苍白的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我是艾丁(维吾尔语:月亮)!”艾丁在心里默默地喊,“我是纯洁的艾丁!”
艾丁挣扎着站起身,身上沾满了黄沙,黄沙和胸脯上滴下的鲜血渗在一起,她张开双臂。朝着先祖的魂灵走去,她盼望着去拥抱先祖的魂灵,最后和他们融合在一起……
尾声 三年今后,斯文赫定又带了一个考查队来到了罗布泊地域,但他在这个地域找了两个多月,那楼兰古城却鬼魂般神秘地消失了。
斯文赫定曾在库尔勒、尉犁等地打探堂弟埃迪尔的那支考查队的消息。得知三年前有一支瑞典考查队曾和两个向导以及一群骆驼进了塔克拉玛干戈壁,但谁也没瞥见这些人和骆驼队从茫茫戈壁中回来。
在今后的三年中,被楼兰古城煎熬得夜不能寐的斯文赫定曾几回来到新疆,深入荒原,但这座神秘的鬼魂古城却好像和他恶作剧似的深藏不露,每次都使他失望而归,他再也没有找到这座神秘的“天然博物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