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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山庄闹鬼
凤凰山庄坐落在天城县郊景物秀丽的凤凰山麓。这些日子,山庄出了件怪事,每到夜半时分,山庄上空会忽然发出一阵阵令人不寒而栗的啸叫声,声音悲悲切切,像从地狱吹出来的阴风,忽忽悠悠,天色微明才慢慢消失。不少人说,这叫声怨恨交加,分明是一个女鬼的哭声。
几天后,人们发现叫声是从山庄东头一幢别墅发出的。半个月前,这幢别墅的女主人孙洁梅重病遍天。死者的老公是天城县最具实力的工程队老板,叫周新虎,为人良好。去年六月,天城县遭几十年未遇的大水,冲毁了由周新虎的工程队承建的城北水库大坝。虽然经上级有关部门严格调查后,认定与大坝质量无关,但他仍是主动站出来,拿出几百万元对死伤职员及其眷属进行补偿,赢得了一片赞誉声。很多人说,周新虎对社会尚能如此负责,怎么大概对老婆做出丧尽天良的缺德事来?
很快,山庄闹鬼的消息传到了整天在工地繁忙的周新虎耳朵里。一年前,当中学教师的老婆孙洁梅患了种怪病,先是喉咙痛,声音慢慢嘶哑,去医院检查,大夫说是喉炎,吃了很多种药都没什么效果,接着失声,她只好流着泪水脱离心爱的教室。不久,她的双腿又开始不听使唤了,每跨一步都钻心般的疼。周新虎毫不踌躇,把工程委托给别人,自己带着老婆跑遍县、市、省镑大医院。大夫说,这种病他们从来没有碰到过。从各项指标看,她身上的所有器官都在迅速恶化。孙洁梅日夜都生活在疾苦之中,简直到了生不如死的地步。
绝望中的周新虎只得在凤凰山庄买了幢小型别墅,从县城搬过去,让老婆在环境柔美、平静的山庄渡过生命的最后光阴。在孙洁梅归天前两三个月,周新虎每日为她擦身、推拿双腿。有阳光的日子,抱起她坐上轮椅,推着她去山庄的花园,让她看看花卉,晒晒太阳。
周新虎对老婆的怪病回天无力,死后把她的骨灰埋在凤凰山麓。那天,他跪在老婆墓前放声大哭,哭得天昏地暗,把整个山庄的人都感动了……
那时山庄的人都说,孙洁梅嫁了这样的好老公,不管是活着仍是死了,该是无怨无悔……
孙洁梅脱离人间后,周新虎怕触景生情,很快回到工程队。可他怎么也想不到,他同老婆住饼近一年的别墅会闹鬼。况且,老婆已经火葬成灰,骨灰盒又用玻璃胶密封,怎么跑得出来?纵然真有幽灵,老婆死前,他已不遗余力负起了做老公的责任,她绝对不会为难他。想到这里,他叹口吻,决定不去理这桩怪事。
世界上总有好事者。山庄闹鬼的事被一个记者写成一篇报道,登载在省城晚报上,题目是:“凤凰山庄出怪事,夜半鬼啸事迷离。”还特别点出,死者的老公是天城县的一个工程队老板……
很快,这条报道在天城县传得沸沸扬扬。让周新虎大为光火的是,辟谣吧,人家会说你此地无银三百两,越辟越信;不理吧,这事越传越古怪。他决定回山庄查一查,假如有人捣鬼,把他揪出来现原形,用铁的事实去戳穿那些荒诞言!
当天,周新虎从工地驾车赶回凤凰山庄。他打开别墅大门,立即感到有股黑沉沉的凉气扑面而来。他在客堂转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可疑迹象,又到自己同亡妻住饼的房间,他的心忽然被揪了起来。本来,桌上放着孙洁梅的照片,是他从老婆生前的照片中挑选出来的,那时看来十分秀丽,带着甜蜜的笑容。可现在,照片上的老婆面貌疲惫,笑容全无,一双眼睛黯淡无光。照片上的老婆怎么会变样?他擦擦眼睛再仔细瞧,他的脑筋轰的一声,马上惊呆了:老婆的眼睛竟然对他滴下两颗眼泪。他心里恐慌不已,莫非真有鬼?他大着胆量伸手去摸相框,竟然湿漉漉的。他一拍脑壳,明白了:这些日子气候闷,空气中湿度高,加上个把月关门不透气,玻璃凝聚水珠,乍一看怎么不像淌眼泪?他松了口吻,再看看老婆的遗像,并没什么变化。
周新虎本想把遗像从桌上拿开,又不敢,畏惧激愤幽灵。听老人说过,鬼在阴间,最怕灯光,古人赶夜路要提盏灯笼。想到这里,他打开别墅里所有的灯,马上内外一片亮堂。躺下后他闭紧眼睛,心里默念:“你对孙洁梅坦坦荡荡,你心里没有鬼,不用怕……”
周新虎竖起耳朵一直听着四周动静。到了夜里十二点左右,一阵凄切的鬼哭声骤然响起。他从床上一骨碌坐起来,紧张得心狂跳。看来传说没错。听得清明显楚,这哭声就是亡妻孙洁梅的,凄凉愤懑。要命的是,又听到“啪”的一声,别墅里所有的灯一齐熄灭了,面前一片黑暗。他提心吊胆地跳下床,壮起胆量喊:“洁梅,你闹什么闹,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啊!”
他打开手电,战战兢兢四处搜索。他跑到东,哭声飘到西;他跑到西,哭声飘到东。听得见鬼声,却看不到鬼影。周新虎盗汗淋漓,气喘吁吁,回到房间朝亡妻遗像跪下,用沉痛的声音说:“洁梅啊,我带着你跑遍巨细医院替你治病,在你生命的最后光阴,我日日夜夜陪在你身边,整个山庄的人都夸我是榜样老公,你死后为什么要恩将仇报?洁梅,你别闹了……”
可那哭声基本不买他的账,飘来飘去不愿离去。他再次哀求:“洁梅呀,我有什么地方冒犯了你,看在十几年伴侣的分上,求你原谅……”就这样,一直折腾到天快亮了,那令人恐慌的哭声才渐渐消散。
二、幽灵恼怒
周新虎回到工地,脑筋里一直想着昨天晚上山庄别墅闹鬼的事。他坐在暂时用木板搭成的办公室里,手下送来一份晚报,他接过一看,忽然瞪大眼睛,只见社会版赫然呈现一道粗黑体标题:《冤鬼老公回山庄,夜里闹鬼吓掉魂》。
报纸从周新虎手里滑落下来。半晌他才回过神,根据晚报提供的社会新闻版的电话号码拨过去。电话通了,一个男性问有什么新闻线索,周新虎气呼呼喊道:“奖什么奖,我叫周新虎,你们报纸为什么又胡编乱造闹鬼的事,新闻线索哪里来的,作者是谁?我要告……”
那里男子冷静地回应:“我们晚报尊从新闻操守,报道绝不虚构,对新闻来历及作者保密,不会告诉你的。”
周新虎扔下手机,无力地瘫在沙发上。看来,不弄清山庄闹鬼的真相,制止这场闹鬼事件,他将永远不得安宁。
当天晚上,他硬着头皮又回到凤凰山庄。这次,周新虎带着一摞冥币,另有用彩纸折的金银珠宝。他跪在亡妻遗像前,边烧冥币边说:“洁梅呀,我明白,把你一个人扔在这里,寂寞冷静,心生怨恨,伤心抽泣,你真的很苦哇。洁梅,我本该天天回来陪你,可工地的事忙呀,实在脱不开身。今后我会常烧纸钱给你,让你在阴间过上好日子,万万别再闹了……”
话说完,他抬起头,发现孙洁梅遗像对他露出甜甜的笑容。他站起来,拍拍身上落下的纸灰,吁了口吻。“老天啊,今夜上万万要平静,我都快精神溃散了……”
早晨一点的时候,孙洁梅的哭声又骤然而起,更凄切,更令人不寒而栗。“啪”的一声,又像昨天晚上一样,电灯熄灭,房间一片漆黑。
周新虎大惊失色,呼地跳下床。适才烧纸、许愿怎么一点不起作用?他豁出去了,拎起一根早就准备好的栎木棍,一手举着手电,摸到客堂大呼:“那位兄弟请注意了,我知道你缺钱,想找点什么,但是,你算盘打错了,我的资金都投了项目,银行还贷了款,哪里另有闲钱?这样吧,我带来三万元放在桌上。你听着,我回房间,你拿了赶紧脱离,今后不许再装神弄鬼……人要知足,不然我要报警了……”
周新虎回到房间,十几分钟后,别墅里的哭声反而越哭越悲切。他恼怒地举着栎木棍再次跑到客堂,发现桌上三万元现金一动不动,说明基本没有不法之徒前来别墅找金掏银,是亡妻的幽灵铁了心同他过不去。随着一声声让他恐慌万状的哭声,他记起小时候村里闹鬼,大家被闹烦了,有个胆大的男性来到闹鬼坟头,挥刀砍去坟帽子,又撒了一泡尿。刀的威慑和一股尿臊味把鬼镇住了,从此村里再没有闹过鬼。
想到这儿,周新虎回到房间朝亡妻遗像大呼:“孙洁梅,别怪我不客套了……”说罢,举起栎木棍,狠狠一棍落下,只听“乒乓”一声,玻璃碎片四溅,装着孙洁梅遗像的相框被砸得粉碎。这时,客堂里传来一声凄厉恼怒的斥责:“姓周的,你好毒辣,我要同你算账……”
周新虎头顶像炸了个滚雷,他哆哆嗦嗦跑到客堂,用手电在空荡荡的大厅里扫来扫去,可什么也没看到。他精疲力竭地坐在地上,忽然又一声悲愤的哭声从大门外传来。他大吼一声,高举栎木棍冲出大门。只见外面一片月光,月光里竟然站着一个身穿白色睡裙,朝他怒目而视的女子,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他的亡妻孙洁梅。
“鬼!”周新虎再也支撑不住,眼一黑倒了下去。
第二天一早,凤凰山庄有人发现周新虎倒在别墅门口,旁边扔着栎木棍,口吐白沫,胡乱喊着:“鬼,鬼……真的有鬼……”人们推测周新虎捉鬼未成,反被鬼吓昏了。警员很快赶到,周新虎一脸恐慌推开扶他的警员,大叫:“鬼,鬼……”
警员里有熟悉他的,过来对他说:“周老板,别闹了。我们是警员,送你回去!”
周新虎睁大眼睛,面前警员的轮廓慢慢清楚,他又恐慌地挣扎着大呼:“警员同志,快……快去捉鬼,是个女……女鬼,好凶啊,别让她跑了!”周新虎嚷着非要警员进去捉鬼不可,警员强行把他拖进了警车。
到了医院急诊室,大夫给他打了镇静剂,他才慢慢睡过去。
当天晚上,凤凰山庄闹了十多天的鬼啸,戛然而止。
密友来医院看望周新虎,他就瞪起恐慌的眼睛,满身哆嗦:“鬼,快打鬼啊……”周新虎忽然变了嗓子,哭声悲哀愤懑,让人脊背发凉。他一面哭,一面喊,“我死得冤呐,我死不瞑目,我要找你算账……”看望他的密友大吃一惊,莫非世上真有鬼附身?
周新虎的病久治不见好,大夫只得把他送到神经病医院,那边环境好,有专职大夫,让他好好治病。只管进了神经病医院,大夫给他服了最新最好的诊治药物,病情仍是不见好转。
有时周新虎的神智会忽然清醒,这时他拒绝服药,恼怒地朝大夫喊:“你们要弄死我呀,我要出去,我没有病!”有时急躁得用头撞墙,鲜血直流。有时发出疾苦号叫:“我没有病,我要出去,我将近被你们煎熬死了……”
从此,周新虎一看到穿白大褂的医务职员,就像碰到妖怪。一天,病房门被推开,恐慌中的周新虎发现进来的不是大夫,而是两个穿便服的男子,他不管来的是谁,感到有种生的希望,立即抬起软绵绵的双腿扑过去喊:“同志,快……快带我出去,我受不了啦,我要被他们煎熬死了……”
两个男子点点头,把周新虎扶出神经病院。外面阳辉煌煌,蓝天白云,树木葱绿。有几许日子,他没有享受到如此平静的大自然风光了。但是,当他看到不远处停着的一辆警车时,表情突变,哆嗦着问:“你们……你们要把我带到哪里去,我没有……犯罪,没有……”
“别怕,不开警车我们接不出你啊,假如你在里边再待下去,正如你说的那样,要被活活煎熬死了!”
周新虎满腹困惑地上了警车。车子拐个弯,不是朝市区开去,而是驶向市郊。周新虎又紧张了,问:“这是去哪里呀?”
“别多问,到了你就知道了。”
警车开到一处用高墙围起来的灰色建筑物,门口赫然挂着块白底黑字牌子,上面写着:天城县看管所。
周新虎瞪直眼睛,差点晕倒,嘴里有气无力地喊:“怎么,怎么会来这里?”
三、鬼现原形
周新虎双腿打着哆嗦,险些被两个男子架着来到一间房子。里边坐着一个男警官,一个女警官,女警官手里握着支笔。周新虎在他们对面坐下后,男警官表情冷冷地问:“周新虎,请你来,是要你把一本簿子交出来。”
“什么簿子?”周新虎身子一震。
“这些年你在天城县做了几个大项目,都是以不合法的手段得到的,你每次的行贿都一一纪录在那簿子上。”
周新虎强作镇静答复说:“你们不要搞错了,我拿项目,是根据招标规范正当操做,绝对没有去行贿任何人,更没有什么簿子。”
男警官盯住周新虎:“我们不掌握证据,决不会请你到这里来。”
周新虎不敢再面临男警官犀利的目光,慢慢低下了头。八年前,他拉起的工程队从农村来到县城,确实花巨款行贿那时建设局的胡局长,于是项目一个接一个。五年前,他为了接下城北水库大坝工程,他一下扔给胡局长上百万。钱扔出去了,他只能在工程上偷工减料。去年一场几十年未遇的大大水,一下把大坝冲出十多米宽的口子。这时,胡局长已升为副县长,怕露失事件真相,急忙授意所谓的事故调查组,装模作样严格调查,得出这是一场无法抗拒的天灾,不是大坝质量有问题,又暗示周新虎赶紧表现出高姿态,花几百万元抚恤死伤的黎民。
后来,反腐惩贪的风声越来越紧,胡副县长怕牵扯到自己,多次告诫周新虎,假如有送钱送礼的纪录簿,赶紧烧了,不留后患。周新虎当然有纪录,因为每送出一笔,都要回报的。他想想也是,胡副县长就要提为县长了,万万不能给他惹麻烦,今后项目有的是,回去就把那簿子烧了。
现在,男警官向他索取簿子,他心里暗暗侥幸,簿子已烧成灰,鬼才拿得出!
“周新虎,看来你是没救了。”男警官朝女警官递一个眼神,女警官跑出去,带进一个女性。周新虎抬头一看,吓得六神无主,大呼“鬼,鬼……”
周新虎发现,进来的女子竟然是自己死了几个月的老婆孙洁梅。可她的后事是他一手操办的,她的遗体运到火化场,他亲眼看到被塞进几千度的高温炉子,绝对不大概死而复活……他此刻才明白,人死后真的有幽灵。他哆哆嗦嗦朝孙洁梅的幽灵有气无力哀叹:“洁梅,你死后成了鬼,为什么还要缠住我不放啊?”
女子怒不可遏指着周新虎:“我不是鬼,你同胡副县长才是真正的鬼,人世无恶不作的两个恶鬼!”
“你不是鬼,莫非从骨灰盒里跑出来不成?”周新虎哪里肯信。
男警官替女子答复:“周新虎,你说得良好。你的老婆孙洁梅早被你害死了,她当然来不了这里。”
恼怒的女子指着周新虎,告诉他,她是孙洁梅的表妹,叫李琴,两人长得很是相像。李琴家里穷,从小就被送出去。她读到大学结业,在省城一家公司工作。后来她通过各种渠道得知表姐在天城县,嫁给了工程队老板周新虎。当她欢欢畅喜来到凤凰山庄,找到表姐孙洁梅时,她大吃一惊,发现表姐形容枯槁,嘴巴不能说话,两条腿挪动一步就痛得盗汗淋漓。那时,周新虎在工地,孙洁梅就用笔把她的疾苦遭遇写出来告诉表妹。
本来,孙洁梅同老公周新虎是同学。孙洁梅考上了省城师范,结业后回到小镇当中学老师。周新虎高中结业后处处打工,赚了些钱,回到小镇拉起一个工程队。两人很快结了婚。开始,孙洁梅教书,他做工程,生活倒也过得幸福而安宁。不久,周新虎胃口大了,把工程队搬到县城,也把孙洁梅调到县中学。后来,孙洁梅慢慢发现老公拿工程不是凭实力,而是贿赂。她苦口婆心劝阻周新虎,周新虎却说行贿是拿到项目标潜法则。
去年六月,城北水库决堤,死伤了人,孙洁梅明白,是老公为了拿到项目,把钱花到了胡副县长身上,工程偷工减料,哪有不失事的?她又生气又畏惧,要老公悬崖勒马,把事情说明显,争取便大处置。可周新虎不听,说傻瓜才去……
孙洁梅对老公彻底失望了,有一次翻到周新虎一本记住向胡副县长送钱拿项目标簿子,数额庞大。她双手发抖,以为他已经没救了,便偷偷把簿子复印一份暗潜伏好,准备适那时交出去。
周新虎总感到老婆留在身边是个按时炸弹。在胡副县长的授意下,他从外洋弄来一种能让人嘴巴不能说话、腿不能走路的慢性毒药。孙洁梅原来患有关节炎,周新虎借此劝她服药,结果越服越糟。当她意识到时,已经晚了。
后来,周新虎把孙洁梅弄到凤凰山庄,让她有腿不能走,有话不能讲,在山庄等死。这些,她边哭边用笔写下来,她不能活着出去了,无论怎样要表妹把周新虎的罪行告到省里,替她、替死去的人申冤……
孙洁梅告诉表妹,她被周新虎强行送到凤凰山庄别墅后,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答,经常倚在窗口哀痛抽泣。一天,有只满身黑暗的大鸟落到窗前,跳来跳去十分饥饿的样子,她随手扔一块蛋糕给它吃。后来,这只黑鸟天天来到窗口,她就撒给它好吃的,黑鸟成了她的伴儿。
这黑鸟本地人称黑风鸟,孙洁梅哀痛抽泣,黑风鸟竟会仿照她的哭声,低沉如阵风擦过林梢,拖着尾音,传得很远,听起来十分凄切。孙洁梅意识到,自己活着的日子不多了,于是她把那簿子用塑料袋包住,然后绑到黑风鸟腿上,诡计用这种方式把簿子送出去。
“你好傻,万一簿子掉在没有人的地方怎么办?”表妹担忧地问。
孙洁梅用笔答复:“假如老天有眼,一定会掉在有人的地方。此刻好了,你来了,我有措施了。”
“我明白了,等那只黑风鸟飞来,把簿子取下。”
表姐又摇头写道:“此刻不能,它往复有时间,要等到晚上。当时,周新虎也回来了,被他撞上,这事就糟了。你也要赶在天黑前脱离。”
“那怎么办?”李琴急了。
孙洁梅艰难地在李琴的搀扶下,从柜里拿出一条白色睡裙,“这白色睡裙有两条,一条给你。我穿上这条白色睡裙,黑风鸟就会落下来陪我,假如周新虎在家,我穿另外颜色睡裙,黑风鸟便只在外边转几圈就脱离。一旦我脱离了人间,黑风鸟肯定会找我,你就来凤凰山庄。黑风鸟看到你穿白色睡裙,觉得你就是我,就会落下来,到时候,你摘下那本簿子……”
表妹含泪点头承诺,脱离前,孙洁梅给了她别墅巨细门的钥匙。
果真,没过几个月,李琴就在省城晚报读到了凤凰山庄闹鬼的新闻。李琴悲哀极了,知道表姐死了。她明白,黑风鸟有情有义,夜半深更在孙洁梅住饼的别墅上空游荡悲鸣,诡计用这声音找到主人,凤凰山庄的人听了觉得是鬼啸。
李琴顿时来到天城县,准备从黑风鸟腿上取下簿子。世上的事也正是巧得很,当她第一个晚上悄悄潜进山庄别墅的时候,就撞上了周新虎。她怕那本簿子被周新虎争先取去,当半夜黑风鸟飞来悲切呼叫它的主人时,她立即把电灯的总闸拉下,并借机装成表姐的幽灵悲愤抽泣,诡计把周新虎吓跑。
周新虎走后,她又连夜写了篇《冤魂老公回山庄,夜里闹鬼吓掉魂》的稿子,赶在省城晚报发稿前,发给了报社,并注明此稿告急,务必第二天见报。她的目标是想阻拦周新虎再回山庄别墅,好让她顺利取下绑在黑风鸟腿上的那本簿子。
可周新虎心里有鬼,加上胡副县长也十分紧张,打电话果断要他回山庄弄清情形,第二天他又硬着头皮回山庄别墅,李琴为了彻底吓跑周新虎,穿上表姐孙洁梅的白色睡裙,存心呈现在别墅外,装成孙洁梅的幽灵,想不到一下便把周新虎吓疯了。
第三天,她再次潜回山庄别墅,顺利从黑风鸟腿上取下簿子。为了不让黑风鸟再在山庄啸叫,她脱下表姐的白色睡裙,挂在窗口,黑风鸟飞来,觉得它的主人呈现了,就不再悲切号叫。
听到这里,周新虎一切都明白了。原觉得那本簿子烧了,老婆孙洁梅死了,已是死无对质,想不到天衣也有缝,两个真鬼一齐袒露在青天白日之下……